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4-12 22:27:00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图片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提供
当《尘埃落定》中那声“野画眉”的啼鸣穿透逾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时空,依然在当代文学的天空不间断发出悠远回响。
1998年,长篇小说《尘埃落定》正式出版。这部让34岁阿来荣获茅盾文学奖的奇书,如今已被译成27种语言,全球发行逾200万册,还被改编成影视剧、舞台剧等多种艺术形式。此后,阿来推出的《机村史诗》《云中记》延续他在文学领域内的卓越表现力。
《尘埃落定》(茅盾文学奖二十五周年纪念版)
除了在长篇小说领域内的成就,阿来在中短篇小说、非虚构、自然文学领域内的创作成果也甚为丰硕。比如2018年,他因《蘑菇圈》获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2025年春天,阿来推出《大河源》,又让众人看到阿来强大的文学行动力和文本创新能力。从 1982 年开始,阿来的文学创作生涯已逾四十年。他创作的动力、秘密何在?
4月12日上午,“人是出发点,也是目的地——阿来作品研讨会”在复旦大学召开。本次研讨会由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四川省作家协会、浙江出版联合集团主办,浙江文艺出版社、阿来工作室、复旦大学中文系承办。来自北京、上海、广东、四川、浙江、河南、河北等全国多地的近40位作家、学者、出版人、评论家,齐聚复旦大学,以跨学科视野深度解析阿来四十年创作版图。研讨会期间,《尘埃落定》获茅盾文学奖二十五周年纪念版揭幕亮相。
研讨会现场
阿来
“阿来与事物有美好的关系,很令人羡慕”
“阿来40多年多面的文学创作,创造出了一个无可替代的文学世界。”在中国作协副主席、文学评论家阎晶明看来,阿来的创作既有宏大的历史视野,又有广博的民族文化特点,叙事上非常独特,语言又保持饱满的诗性,使他的创作不断为深厚博大的中华文化注入文学的华彩,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沈从文研究专家、复旦大学著名教授张新颖将阿来的作品比喻为一个生态系统,“在这个生态系统里,一方面既然是生态系统就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这样的树那样的草。我们做当代文学研究的人,有机会在一部作品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但是只有多年回过头再看的话,你才意识到有一个整个生态系统存在。然后再重新看这棵树、这棵草会获得不一样更丰富的感受。另一方面,阿来自成一体的生态系统也不是封闭的系统,也不是排除其他的系统,系统也是比这个系统之外的很多东西在不断交流。”
张新颖还提到,阿来是一个很懂得欣赏、珍惜爱,享受美好事物的人,这个美好事物可以是天地间的一朵小花、一块岩石、一杯美酒。“如果用沈从文的词来说,就是人类智慧的光辉。阿来在享受这些东西,他爱这些东西,这是一种非常奇妙、非常迷人,同时又是非常美好的关系。比如他很喜欢杜甫,当然跟他在成都生活有关。很令人羡慕,祝愿他继续享受这种生活,在创作40年之后可以继续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江苏省作协主席、小说家毕飞宇谈到,“阿来被那么多读者、批评家喜欢很正常,但在我过去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几乎没有听过哪个同行对阿来表示怀疑。阿来是当代中国文坛上被普遍认可的作家,是真正的作家。”
“大自然的人文伴侣”
拓展、更新对世界的认知
资深出版人、文学评论家潘凯雄用“多民族的文化使者,大自然的人文伴侣”概括阿来,“将自然和社会、大地和人类、历史和现实总相互交织,浑然一体地呈现于读者面前,知识饱满却张弛有度调动自如,生物也罢、动物包括人物也好,在阿来笔下无不具有高度的体温和活力,在当代文学创作中这样的别观精致非阿来莫属。”
广东省作协主席、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谢有顺评价阿来是中国作家里面比较罕见的有精神超越性的作家。“他通过书写作品中的超越性,极大扩大了中国文学的疆域。这是阿来作品一个非常响亮的主题。”他认为,阿来创造了自己实现超越性的关键词,这个关键词是历史和自然。“阿来既重新理解了历史也重新理解了人,这是阿来区别于中国很多作家,也是他对中国文学一个极大的贡献。”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莉谈到一个数据,“写阿来和他的作品的博士论文数量是62篇,硕士论文是332篇,这在硕士论文和博士论文的数量里非常高的。”她认为,从《尘埃落定》开始,中国文学对阿来的研究是持续不断在往上走的。回顾阿来的创作历程,阿来通过行走,用词汇塑自然,进而构建自己的世界,“他要拓展文学的边界,通过这种更新我们的情感经验和对世界的认知。这是一位优秀作家要做到的。”
“把自己作为一个自我的建构来完成”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文学评论家金理提醒大家注意阿来最新作品《大河源》,“阿来在实地考察基础上,以艺术方式为黄河立传,展现了人类共有的情感与追求,如对自由的向往、对尊严的坚守、对爱的执着。这种跨越文化与地域的共鸣,使得他的作品在全球范围内都获得了广泛认可,为中国当代文学走向世界舞台,贡献了独特的力量。”
身为本次研讨的核心人物,阿来也回顾自己四十余年的创作历程。他说,文学是关于人的自我建构,这个建构的过程既痛苦也愉悦。“我在20多岁时开始创作,却在30岁的时候陷入迷茫。我是谁?为什么而写?”这种思索让阿来暂停写作,开始通过大地行走认识乡土,为家乡书写历史来认识自我,构造自我。
34岁那年,阿来完成《尘埃落定》这部中国当代文学经典作品的创作,开始崭新的文学旅程,一直持续至今。“‘人是出发点,也是目的地’。首先我要把自己作为一个自我的建构来完成。也许这个痛苦建构的过程,同时也是非常愉悦的建构过程,形成文字后会在别的期待的人身上引起同感,我想他们就是我最好的读者,而不是粉丝。”
(刘凌霄对本文亦有贡献)